长篇创作马拉松：关于都市里的爱情生活、职场百态，有哪些动人的故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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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子六

1

老六经常羡慕邻居王大宝家包的饺子，里面萝卜馅很少，都是肉，咬一口，往下直滴油。

老六想，啥时候他们家也能吃上这样的饺子，他家的饺子除了萝卜馅，就没啥肉，吃起来苦苦的味道。

他家穷，父母几亩地，却生下了他们兄弟六个，兄弟六个，个个能吃，连馒头供应就很困难，别说吃肉了。

何况他们家在村里单门独户，处处受欺负。王大宝家就不一样，他爹是村里的干部，生产队队长，那时候的村里干部，可厉害着呢！想打谁就打谁，想骂谁就骂谁。

王大宝他爹经常欺负老六他爹，老六他爹人老实，挨打了也不敢还手。

有一次，老六家的一头牛跑了，跑到王大宝家门前的菜园地里，糟蹋了不少菜。

王大宝他爹气得不行，不但打了老六家的牛，又给了老六他爹两个狠狠的耳光，老六他爹嘴里便流出了血，就这，也没敢嘟囔一句。

倒是老六的大哥和二哥，两个已经超过十五岁的小青年有些不忿了，替他爹出头，拿着棍棒要和王大宝他爹干架。

王大宝他爹骂一句：“妈个蛋，造反了你们！”

回院子，拎起一把大铡刀，对着老六的大哥二哥就砍，幸亏老六的妈拽住了王大宝他爹的胳膊，同时哭着哀求道：“队长，孩子小，不懂事，饶了他们吧！”

老六他妈随即双膝跪地，哭着说道：“您打我吧！都是俺的错！”

老大老二看见这阵势，早吓得面色苍白，撒腿向村外跑去，趟过漫过膝盖的河水，拼命的跑，一直跑到平日里他们都不敢进的大坟园子里，才停止了脚步，天黑了，两个人依偎在一起，遭受着冷风和乌鸦凄厉可怕的叫声。即便如此，他们也觉得这个地方比家里更安全。

最后，老六的爹赔了王大宝家一袋子小麦，王大宝他爹才善罢甘休，骂骂咧咧回自己家了。

老六的妈这个时候才敢走出村子，去唤回自己的两个孩子。

一直吓得躲在家里门后的老六，也才敢从门后走出，怯生生走到他爹跟前，小声说一句：“爹，我饿了，想吃饭！”

他爹像个木头人，没任何反应。

老六就慢慢走回到屋里，然后躺在床上，稀里糊涂睡着了。

睡觉能忘记饥饿，老六从小就懂得这个道理！

2

老六从小最恨的人就是王大宝他爹，因为王大宝他爹经常欺负他们家。

不知道从那天起，老六开始盘算着报复王大宝他爹，尽管他还小，但他的脑子里经常在琢磨，如何报复王大宝他爹一下，教训教训他.

有一年夏天，老六去地里割牛草，割了一会儿，感觉热得慌，就打算去旁边的小河里洗个澡。

他从地里的庄稼里钻出来，向河边走去，离很远，看见王大宝他爹也向河边走。

老六赶紧躲起来，他恨王大宝他爹，也害怕王大宝他爹，就不想和王大宝他爹见面。

他躲进河边的庄稼地里，好在王大宝他爹并没看见他。

王大宝他爹走到河边，脱了衣服，就钻进了河水里。

看着王大宝他爹在河里洗澡，老六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坏主意，他决定将王大宝他爹的衣服偷走，让他光着屁股回家。

想到这个主意，老六心里有点兴奋，同时还有点紧张，他的心不停地“砰砰砰”跳着。

他悄悄向河边爬去，爬了几步，停住了，他感到害怕，一旦被王大宝他爹发现，王大宝他爹肯定不会饶过他，甚至会打死他。

老六想放弃报复的念头，但脑海里又浮现王大宝他爹打他爹的画面，想起王大宝他爹嚣张跋扈的嘴脸，他的恨意大过了害怕和恐惧，四周看看，因为天气热，并没有别的人影。

他借着庄稼的掩护，距离王大宝他爹放在岸边的衣服愈来愈近。

恰巧，王大宝他爹正在洗头，头发湿漉漉的，打了洗衣粉什么的，脸上脖颈上，头上都是泡沫，用手撩着水清洗，此时，根本无暇顾及岸上的衣服。

老六趁这个空挡，迅速猫着腰跑到小河岸边，拿起衣服，敏捷地钻进了庄稼地里。

因为害怕，他跑了很远，将王大宝他爹的衣服扔进一条沟里，转了几个湾，才回到村子里。

回到家，老六越想越害怕，就躲进屋子里。

直到他爹喊他吃晚饭，他才战战兢兢走到院子里。

天已经黑了，他端着碗，躲在黑色的角落里，有一口没一口，无滋无味，无精打采的吃着饭。

恐惧，心虚，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！

3

王大宝他爹因为找不到衣服，就泡在河水里等着，等有人从河边走，他就说道：“娘来个脚，谁和俺开玩笑，把俺衣服藏起来了，你赶紧去俺家，帮俺拿件衣服！”

来人不敢不听生产队长的话，忙回村去了王大宝家，见着王大宝他妈，说道：“嫂子，俺哥让你找件衣服，他在河水里泡着呢！”

王大宝他妈不知道啥意思，一脸懵，等好不容易听清楚咋回事，就骂骂咧咧去屋里，找了一身衣服，递到来人手里，来人便将衣服送到了河边。

王大宝他爹穿上送来的衣服，在河边庄稼地里找了半天，也没见自己先前穿的衣服，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话，悻悻地回家了。

因为当村里干部，作风霸道粗野，王大宝他爹也知道树敌太多，有人故意整他，心里虽然气，但不知道谁干的，只能忍气吞声，无奈作罢了。

老六紧张恐惧了几天，见王大宝他爹没来找他，心里便轻松了，紧张和恐惧感也就慢慢解除了，随之带来的是一种快感，报复后的快感，他经常偷偷乐，像报了深仇大恨似的兴奋，幸福。

这让他更加来了兴趣，一天到晚想着下一步怎么整王大宝他爹，怎么去报复王大宝他爹。

机会再一次来临了，王大宝他爹在村里有个相好，是村子东北头黄老二的老婆。

都说黄老二阳痿，不中用，好几年没和他老婆睡一块了。

他老婆才三十多岁，长的还不赖，皮肤白，身材饱满。

村里几个光棍汉常去她家串门，都有不轨之心，但黄老二那方面虽然不行，却最怕老婆被别的男人睡，看的特别紧不说，还经常口出恶言，吓唬那些光棍汉，骂着：“谁敢打俺老婆主意，娘个脚，活腻了！”

黄老二口出恶言，也只是吓唬吓唬那些光棍汉，王大宝他爹他是吓不住的。

王大宝他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黄老二的老婆勾搭上了，经常悄悄去黄老二家里，和黄老二老婆幽会。

那天，非常凑巧，王大宝他爹大白天去了黄老二家里，黄老二去街上赶集，前脚刚走，王大宝他爹后脚就来了。

进了黄老二家里，把门给关上了，他以为黄老二家住的偏僻，附近没人家，没人看见他。却不料，老六就在黄老二家旁边草丛里割牛草。

王大宝他爹走来的时候，老六远远就看见了，看见了，就趴在草丛里，悄悄看着王大宝他爹干啥去。

王大宝他爹鬼鬼祟祟，四下张望，确定没有人影，就快速钻进了黄老二家里。

4

王大宝他爹钻进黄老二家里，年龄仅有十岁的老六多少也知道咋回事，因为村子里有人传言：王大宝他爹和黄老二老婆有一腿！

虽然老六不太确切明白“有一腿”是怎么个意思，但他不傻，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
既然不是好事情，老六就觉得报复王大宝他爹的机会来了。

他蹑手蹑脚，四下里瞧着，也来到了黄老二家里。

黄老二家的房门紧闭，老六就溜到窗户底下，在窗户底下，屏住气息听了听，听到王大宝他爹的声音：“怕啥？黄老二知道我给你睡，他也不敢咋的？”

里面黄老二的老婆声音很轻，说着：“以后白天你尽量别来了，被人看到不好……”

接着，便听见屋子里木床“吱吱呀呀”的声音，老六偷偷往里看了一眼，就看见了两个白花花的肉体叠在一起。

老六知道他们在干坏事情，就蹲在窗户底下，想一想接下来他要干点啥。

他冲着院子看了一遍，又看了看紧闭的门，这时候，看到了门上有根穿条，这根穿条如果穿在门把手上，只有外面的人能开开，而屋子里的人打不开，屋子里的人也就出不来。

老六便兴奋起来，鬼主意也就来了。

他溜了几步，到了门前，轻轻拨了拨门上的穿条，穿在了门把手上。

然后，他蹑手蹑脚离开了黄老二家。

接下来的事情，全村人都知道了。

黄老二赶集回来，打开门，看见王大宝他爹和他老婆在屋里。

两个人虽然都穿起了衣服，但一对男女在一个屋子里，说明了什么？

黄老二尽管有点怕王大宝他爹，但关乎男人尊严的问题，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，愤怒地拿起门后的钢叉，对着王大宝他爹就戳。

王大宝他爹像疯了的野猪一样，一个健步窜出了屋子，大声嘶叫：“黄老二，你听我说……”

“说你妈个X，老子弄死你！”

王大宝他爹在前面跑，黄老二在后面拿着钢叉拼命追！

这一切，都被在附近割牛草的老六看得仔细，老六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，那种舒爽就像过年的时候吃顿有肉的饺子那般让人难忘……

5

事情的结果是，王大宝他爹的生产队长干不成了，因为作风有问题，上级把他撤了。

王大宝他爹又赔了黄老二两大袋小麦，并且挨了黄老二十几个耳光，十几脚才算完事。

回到家，王大宝他妈也没轻饶他，照着他的脸抓下去，抓得脸上全是血印子。

王大宝他爹没了以往的神气，躲在屋子里，很多天没出过门。

老六心里感到快乐，但也有点心虚害怕，好多时候都不敢正眼看王大宝他爹。

王大宝他爹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事是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干的，他经常琢磨是村里那个大人干的，而且，这个大人和他还有仇怨。

而老六继续着报复，不过，这次他把报复的对象从王大宝他爹身上，转移到了王大宝身上。

王大宝和老六是同龄人，两个人都在邻村上小学。

王大宝个子廋，高高的，因为在村里是大户，就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优越感。

譬如，王大宝看到老六，总想欺负一下子，不是骂一句：老六你个傻球！就侮辱性很强地说一句：老六，你昨天晚上和你妈睡一个被窝吧？

农村的孩子虽然穷，但已经上小学，十几岁了，已经有自尊，说给他妈睡一个被窝，就有一种难为情的感觉。

何况，王大宝经常当着很多同学的面，说完这些侮辱性很强的话，还带头哈哈大笑。

老六个头不低，也能打过王大宝，但他不敢动手，因为一旦动手，王大宝的爹回家一定会去他们家，去他们家，就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，所以，王大宝欺负他，他低着头不吭声，只能忍着。

后来，老六经常琢磨如何收拾王大宝一顿。

这时候，他就发现，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，害怕王大宝，不敢给王大宝做对。

于是，老六就有了主意，他凑近了班长黄庆山。

黄庆山是班长，个子又胖又高，他是村长黄留发的儿子。王大宝见到他，总是一副小弟的模样，恭恭敬敬的。

黄庆山看到王大宝恭敬的态度，对王大宝也当好哥们看待，经常拉着他一起玩，直到有一天，两个人发生了矛盾，居然在学校的操场上打了起来！

6

两个人之所以翻脸，完全是老六的功劳，老六恨王大宝，但表面上不敢得罪王大宝，就想着找个人帮自己治治王大宝，这个人除了黄庆山，没别的了。

但黄庆山却和王大宝关系不错，怎么挑拨他们俩的关系，这让老六非常头疼。

观察了几天，老六发现两个人都对班里的学习委员梁小玲有好感。

梁小玲长的其实一般，皮肤也不白，但学习好，是班里的学习委员。

那时都是十几岁的孩子，评判一个女孩子好不好看，完全看学习，学习好的女同学，身边总有爱慕的男同学。

梁小玲因为学习好，班里很多男同学都喜欢她。

王大宝自然也不例外，经常在梁小玲跟前显摆，经常没事找事凑到梁小玲跟前，和梁小玲说话，问点问题什么的。

黄庆山是班长，要保持严肃，尽管他也喜欢梁小玲，但他装得很矜持，不主动找梁小玲，但眼睛却经常有意无意看一下梁小玲。

老六看出来，黄庆山是喜欢梁小玲的，就有了鬼主意。

他看到黄庆山去厕所，就也跟着去厕所，到了厕所，老六见厕所里没人，就对黄庆山说道：“班长，王大宝老是找梁小玲说话，不光是为了学习吧？”

黄庆山冷冷看了一眼老六：“啥意思？”

老六忙嬉皮笑脸说着：“没啥意思，我就是觉得不正常，没事，班长，给你说着玩呢！”

说完，老六提起裤子就走出了厕所。

老六看似风轻云淡随意的一句话，却让黄庆山耿耿于怀。

回到班里，不睁眼的王大宝正凑在梁小玲跟前，有说有笑的，这让黄庆山瞬间不爽了，指着王大宝恶声恶气说道：“王大宝，注意一下，这是学校，不是你们家，不要大声说笑，影响别的同学学习！”

王大宝眼睛一瞪，很生气地看着黄庆山。

7

谁也不想在女孩子跟前丢人，尤其爱慕的女孩。

黄庆山呵斥王大宝，这让他心里是不爽的，但他惹不起黄庆山，就瞪了一眼，无奈地离开了梁小玲。

经过这一次，黄庆山与王大宝心里有了隔阂，两个人基本不怎么说话了。

老六觉得要加一把火，让黄庆山和王大宝有矛盾，让两个人激烈碰撞起来。

老六虽然年龄小，但心眼特别多，而且心思基本和一个大人差不多了。

他不但凑近黄庆山，还迎合王大宝。

见到王大宝，他经常有意无意说一句：“咱班里黄庆山经常接近梁小玲，是不是喜欢梁小玲？”

王大宝一听，心里有点恼火，就斥责骂：“你眼瞎了？梁小玲咋可能喜欢黄庆山？黄庆山胖的像头猪！”

老六只是哈哈笑笑，就不再说什么。

遇到黄庆山后，老六就故意说道：“班长，我看到王大宝有事没事靠近梁小玲，是不是喜欢梁小玲？”

黄庆山嘴上说着：“别瞎说，梁小玲不会看上王大宝的！”

老六也不多说什么，扭头就走了，他知道这句话已经惹恼了黄庆山，黄庆山将牙咬的咯嘣响。

终于有一天，黄庆山将王大宝约到了操场上，两个人话不多说，直接拳头相向。

这一切，都被老六看到了，他觉得心里特别舒爽，当看到王大宝鼻青脸肿的时候，老六想唱歌，心里骂着：孙子，让你张狂，有人治你了吧！

老六的学生生涯只到小学四年级，后来就在家务农了。

十五岁的时候，老六个子已经一米八了，已经成了大小伙子。

青春期的到来，让他那颗心也蠢蠢欲动了。

他开始喜欢村里有一家的女儿，这一家姓冯，他们家在村里单门独户，只有一个女儿，名字叫冯小花。

8

冯小花家和老六家一样，都是单门独户，老六家有兄弟六个，而冯小花家只有冯小花一个女儿。

他爹是个老光棍，四十岁左右，才寻了一个寡妇，寡妇来了以后，生了一个女儿冯小花，生下冯小花后，不知道不会生了，还是不想生了，就没再要孩子。

冯小花和老六岁数一般大，小时候在老六眼里，算不上漂亮女子，也不爱说话，性格有点内向，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女孩子。

冯小花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，开始出落得漂亮，个子长高了，皮肤也变得特别白，总之，怎么看，都让人觉得舒服。

老六便看中了冯小花，经常没事去冯小花家里闲逛，去了，总没事找事搭讪冯小花。

冯小花的父母看出老六喜欢他们家女儿，冯小花的爹对她妈说：“这孩子也不赖，家里兄弟多，以后干活能帮衬着……”

她妈有点不愿意，说：“这孩子长了一张牛行户的嘴，咋感觉不靠谱！”

牛行户是当地对牛经济的一种称号，牛经济是买卖牛之间的中间人，帮甲方卖牛，介绍给乙方买牛，成功后，收取甲方卖牛者的佣金。为了达到交易成功的目的，说假话，来回传话，久而久之，给人不信任的感觉，通常说牛行户的嘴，是带着贬义色彩。

老六说谎话张嘴就来，所以，被人觉得长了一个牛行户的嘴。

不管大人同不同意，总之，老六没想那么多，经常去找冯小花。

冯小花一开始讨厌老六，无奈老六脸皮厚，无论怎么冷落，无论怎么说难听话，就是面不改色，气不发喘，嬉皮笑脸的一副模样。

时间久了，冯小花倒留意起老六来，那一天，老六不来家里找她，她竟然觉得有点失落。

老六来了，她高兴起来，但一见到老六，又装一副冷脸。

两人也说不上是谈恋爱，就这样经常腻在一起，直到十七岁那年，冯小花的爹发话了：“老六，以后别来找小花了，小花长大了，要定亲了，你总来找她，影响不好……”

老六有点惊讶问：“小花定亲了？定给谁了？”

“村里王大宝！”小花的爹冷淡地说了一句。

9

冯小花要和王大宝定亲，这事让老六有点不相信，他觉得冯小花对他是有那个意思的。

但最近几天，他越来越相信这是真的了。

先是冯小花不见他了，他去她家，门一直关着，敲门，他爹一瞅是他，理都不理。

再者他听发小胡建的话，王大宝确实要和冯小花定亲了。

胡建是老六的发小，也是王大宝的发小，和王大宝经常腻在一起，关系特别好，他的话，还有可信度的。

老六听了，心里特别沮丧，说不出来的难受，跑到村子河边没人处，坐了半个下午。

从心里，他是一直恨王大宝的，如今，王大宝又和他争喜欢的女孩，他更恨王大宝，恨不得拿刀劈了他。

但自己又没那个胆量，就非常无奈的连声叹气了。

心里难受了几天，这一天，在河边，看到王大宝骑着自行车带着冯小花，有说有笑的去县城赶集，老六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，他要报复，不让两个人那么痛快。

于是，鬼点子又来了。

不知道何时，村里人给老六起了一个满是贬义的外号“鬼子六”，那时候正好有个电视剧，里面有个叫鬼子六的，老六排行老六，鬼主意坏主意又多，所以，便有人叫他鬼子六了。

鬼子六确实鬼点子多，为了不让王大宝和冯小花那么痛快在一起，他要出点鬼点子，破坏他们的关系。

他想到了发小胡建，不知道从那里搞了一瓶白酒，邀请胡建来喝，喝到醉眼朦胧的时候，鬼子六凑近胡建，悄声说道：“告诉你个私密事，别给别人说……”

10

胡建抬起眼看了鬼子六一下，见他表情一本正经，就说道：“啥私密事情？”

鬼子六轻声附在他耳边说道：“我摸过冯小花！”

胡建惊了一下，好奇心上来了，就又问道：“那你整过她没？”

胡建的意思是你和冯小花上过床吗？

鬼子六呵呵呵笑了笑，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：“有些事不能给你说太明白，反正你想吧！”

见鬼子六不肯说，胡建就不问了。

其实鬼子六压根就没碰过冯小花，有几次看到冯小花胸前激情澎湃，他起过坏心思，想揩油，但毕竟岁数小，胆子没那么大，只是动了动心思，没敢真去做。

王大宝和冯小花定亲后，鬼子六醋意大发，也经常后悔自己胆子小，如果胆子大点，和冯小花发生点什么，不是王大宝就没机会得到冯小花了吗？

现在，心里边压抑得很，只能过过嘴瘾。

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让胡建传话给王大宝，让王大宝误会冯小花和他发生过关系，这样，王大宝肯定不会要冯小花了，那时，他就趁机得到冯小花。

鬼子六想的没错，胡建果然找个机会把鬼子六摸过冯小花的事情，给王大宝说了一遍。

王大宝听后，当时就火冒三丈，因为他刚和冯小花定亲，感觉被戴了绿帽子一样，遭受莫大的侮辱。

他控制不住自己，就往冯小花家跑去。

胡建知道惹事了，就溜得远远的。

王大宝去了冯小花家，见到冯小花，二话不说，就照着冯小花的脸，使劲扇了两个耳光。

冯小花不明白咋回事，委屈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。

而冯小花的父母更是目瞪口呆，傻傻的相互看看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？

王大宝气呼呼转身就走，边走边叫着：“退亲，退亲，不要你了！”

11

后来从媒人嘴里才知道，有人说冯小花和村里的鬼子六发生过关系，王大宝觉得受了奇耻大辱，才决定和冯小花退亲。

媒人这么一说，冯小花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流，辩解着说：“我没有，我没有和他发生关系，如果有，我马上撞墙死！”

冯小花父母在一旁也说着：“那个遭天杀的，造我们闺女的谣，我们小花咋可能看上那个老六？谁胡咧咧的，找他一定弄个水落石出，还俺闺女清白！”

媒人是本村老邻居，无奈地叹口气，说道：“老王家是下定决心退亲了，这事还是别声张了，退亲就退亲，如果张扬起来，知道的人多，对闺女名誉影响大，不如悄悄把亲退了，对外就说两个人聊了几次，性格脾气不对，就退了！”

冯小花爹无奈说道：“退亲是小事，但毁了闺女名声，如果我们同意，那不是承认我们小花做过不要脸事嘛！这个事总得有个说法，我去找鳖孙老六！”

媒人劝不住，任由他去了。

冯小花的爹去了老六家，老六刚好在家。

冯小花爹就走近他，轻声说道：“你跟着我出来，有事问你！”

老六心里明白咋回事，有点发虚，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冯小花的爹走出了家门。

在大门口，没啥人，冯小花的爹就问道：“你和小花没做啥不要脸的事吧？”

老六装糊涂，挠挠头，说着：“我和小花没做啥不要脸事！”

冯小花的爹就说道：“那你能跟着我去王大宝家吗？把这话再说一遍！”

老六摇摇头，说：“我不去，俺们两家不搭腔，不来往……”

“关系到小花的名声，你必须跟着我去！”

冯小花的爹，声音明显有点愤怒了，老六不敢再说不去，就小声应一句：“嗯！”

冯小花的爹就打前面走，老六跟着，进了王大宝家院子里。

王大宝父母在院里，看到他们，脸上明显有点愤怒，也不搭理他们。

冯小花的爹就说道：“村里有人造谣，就算退亲，也得弄清，还俺闺女名誉！”

王大宝正躺在房间床上，听到冯小花爹说话的声音，就隔着窗户看了看，一看老六也来了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，从床上爬起来，走到院子里，大声叫道：“你闺女好不好，和俺们没关系，这个亲退定了，赶紧把彩礼钱退回来！”

12

王大宝一边恶声恶气说着，一边用眼睛狠狠瞪着老六。老六没敢直视他的眼睛，低着头，一副很懦弱的样子。

他表现得越懦弱，王大宝的愤怒越少一点。

王大宝父母倒有基本的礼仪，他爹轻声对冯小花的爹说道：“冯哥，事闹到了这个地步，还是退了吧！这样你我两家都好！”

冯小花的爹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王大宝，说道：“退亲我没有怨言，但这事要掰扯清楚，不然，俺家闺女的名声就毁了！”

王大宝一听，指着冯小花的爹，高声说道：“你闺女干不要脸事了，自己把自己名声毁了，碍我们家什么事？早知道你闺女不要脸，说啥我都不会要他！”

王大宝的话像根针扎进冯小花的爹心里，他变得异常愤怒，突然，一只手抓住老六的脖子衣领，眼睛狠狠瞪着，声嘶力竭地嚷道：“你给我闺女有事不？没有的话，赌个咒！”

老六被吓得脸皮发白，支支吾吾说着：“没，没，我和小花啥事没有，不信，我赌咒……”

这一切，让王大宝的爹有点不耐烦，说了一句：“好了，你们别在我家演戏了，有什么意思吗？这个事是不是真的，对我们来说，也没必要，退亲是一定退的！”

冯小花的爹被激怒了，说：“退亲就退亲，谁巴结你，不过，俺们家闺女是清白的，不是那些龟孙想的那样，那些造谣，说我闺女干不要脸事的人，都是龟孙，都是王八蛋！”

冯小花的爹说完，气呼呼扭头走出了王大宝家的院子。

老六看到冯小花的爹走了，也准备走，还没迈开腿，王大宝挡在了他面前。

王大宝个头和老六差不多，只是比老六瘦点。

“像你这样的货，居然有女人喜欢你，吗隔壁，她真是瞎了眼！”

平心而论，老六没有王大宝长的帅，但也不丑，属于一般人。

王大宝这样侮辱他，让他心里有点难过，但他逆来顺受，已经习惯了，也习惯了王大宝欺负他，所以，忍让，一直是他的优点。

他没吭声，低着头，想躲开王大宝，王大宝却不让开，而且，非常嚣张地抬起胳膊，狠狠地甩了他两个耳光，这两个耳光，打得他，泪都流出来了。

王大宝的爹叫了一声：“大宝，让他滚，滚远远的！”

老六便惊惶失措跑出了那个院子，回到家里，没敢面对父母和几个哥哥，径直去了自己睡的房间里。

13

夜晚，老六溜出家门，悄悄来到了冯小花家附近。

冯小花的家黑漆漆的，似乎全家人心情都不太好，早早睡了，没有灯光，特别安静。

老六坐在她家院墙外，坐了很久很久。

几天后，老六才知道，冯小花出去打工了。

那时候刚流行打工，老六的三哥四哥五哥都去了北方一个省会打工。老六的大哥成家了，娶的老婆又矮又小，相貌也一般，他二哥去了邻村，给一个没有儿子的家庭当上门女婿。

老六本来计划三哥四哥五哥过年回来后，再跟着他们去打工，没想到，冯小花出去打工了，这让老六在村里待不住了。

他也决定出去，去找冯小花，因为冯小花也去了北方那个省会。

那个省会村里出去的几个人都距离不远，包括老六的三个哥哥。

老六便与几个哥哥联系上了，拿着他爹给的路费，坐了一天一夜火车，便到了。

下了火车，走出火车站，满眼的高楼，老六觉得很新奇，就怯生生地看着那些高楼。

没想到，刚走出火车站，在广场上，和一个手里提着一袋桔子的人撞在了一起。

确切地说，是那个人撞了老六，顺势将手里提着的桔子撒在了地上。

“吗隔壁，走路没长眼吗？”

那个人眼露凶光，双手抓住老六脖子衣领，恶狠狠说着：“赔钱！”

那个人个头不大，留着光头，约莫二十五六岁，小眼睛，留着八字胡，长相很凶。

老六个头虽然一米八，但满脸稚气，因为刚出远门，心里胆怯，就浑身发抖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只是嘴里支支吾吾说着：“我没，没，没钱！”

“没钱？没钱老子要你一条腿信不信？”

那个光头凶狠的眼神盯着老六，老六不寒而栗，他扣扣索索从内衣口袋里扣，扣了长时间，扣出几张揉皱的纸钞。

光头接过，看看，小声嘟囔一句：“穷鬼！”

又看看老六脚上的皮鞋，说着：“把鞋脱掉！”

那是老六在老家买的新皮鞋，也是老六第一次穿皮鞋。

老六不舍得给他，那光头就冲着他骂：“利索点，把鞋脱了！”

老六无奈，只得把皮鞋脱了，那个光头拿起皮鞋就走了，剩下老六光着脚站在火车站广场上。

那时候火车站是最乱的地方，虽然有很多人来来回回走动，但事不关已高高挂起。

皮鞋也被人抢走了，老六感到绝望，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。

这时候，一个声音响起：“老六，是老六不？”

14

听到有人叫，老六回头，一看是自己的五哥，正站在他身后。

老五个头不高，其实他们兄弟六个，除了老六一米八外，其余几兄弟都在一米七左右，所以，王大宝经常背后骂老六是杂种，并解释说道：“就他个子高，不像他爹的种，他爹一米六五的个头，咋会生个一米八的儿子？”

老六的几个哥哥却说：“好吃的都给老六了，别的都是饿肚子，所以，只有老六长了一个大个子！”

不管怎么说，兄弟几个长的其实挺像的，除了个头差点。

老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长这么高个子，他的童年和少年一直在饥饿中度过，很少去想这个问题。

老五看到老六有点欣喜，但看到老六连鞋都没穿，有点惊讶了。

“咋弄哩？你咋不穿鞋？”

老六叹口气，无奈说：“我穿了，刚有个人把我鞋讹走了！”

“火车站这么乱，我不是给你说让你等着，我接你吗？”

老五埋怨着老六，老六也不吭声，毕竟被人讹了，有点不光彩，嘴上也不好争辩什么。

老五见老六不吭声了，就也不埋怨了，说了一句：“你包里有鞋吗？”

老六这才想起来，随身提溜的包里，还放着一双布鞋。

老六拉开包，将布鞋拿出来，穿在脚上。

老五便带着他去坐公交车，上了公交车，约莫两个小时，他们来到了城市的郊区。

城市的郊区看起来比他们老家要富裕，都是两层的小楼。

老五比老六大了两岁，看起来沉稳多了，话不多，偶尔想起什么就问一句：“咱爹妈身体好不？”

老六点头，回：“还行！”

“王大宝家还欺负咱们吗？”

老六眼睛深沉地看着老五，见老五也用深沉的眼光看他，就忙回一句：“没有……”

两个人下了公交车，又步行了一里多路，便来到了一个有高耸烟囱的大院子里，大院子里堆着几堆废铁料，显得特别杂乱无章。

红墙铁皮的几间大瓦房，里面穿出轰隆隆咔吃咔吃的响声。

老五老六进到院子里，从大瓦房里跑出老三老四，脸上黑黢黢的，穿着油污的破烂衣服，兴奋地叫着：“老六，老六，你来了？咱爹妈好不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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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三老四看到老六来了，非常高兴，兄弟几个其实感情还是不错的。

老六看到他们，心里也高兴，毕竟，哥几个快一年没见面了。

后来，老六才知道，三个哥哥都在这家机械厂干活，活很累很脏。

原本老六不想在这里干，但三个哥哥都在这里，多少照应着他，比去别的地方，让人放心。

但干了一段时间，老六觉得累，受不了了，眼里只流泪。

三个哥哥都劝他，特别老三，说的话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。

老三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：“好好干吧！在这里虽然累，但比在老家强，起码老王家不会欺负咱了！”

老三说的老王家，指的就是王大宝家，一提起王大宝家，老六就想起冯小花。

来这里打工，目的就是为了冯小花，但到了这里，却不知道冯小花在那里？

他曾鼓起勇气问三哥：“你见过冯小花吗？她也来这儿打工了！”

他三哥想了想，问道：“冯老实家的闺女？”

冯小花的爹就是冯老实，不是名字，是村里人给起的外号。

老六点点头，他三哥就淡淡说了一句：“那闺女岁数不大，咋也出来了？”

看来，老三不知道冯小花在那里打工，老六就问老四，老四也是摇摇头，倒是老五，说了一句：“她好像在市里吧？我听王庄胡斌说过，好像在一个饭店干活！”

“胡斌是谁？”老六问。

老五说：“胡斌是咱附近王庄的，是冯小花她表哥！俺俩认识……”

老六就又问：“您俩咋认识的？关系好不？”

老五觉得不对劲，就说：“你问这干啥？”

老六就不问了，他怕老五觉察到什么。

过了几天，一个黑瘦高高个头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来了。

老五对老六说：“这就是胡斌，冯小花的表哥！”

16

老六一听，忙看了看胡斌。

胡斌小眼睛，留着短发，流里流气的，看着不像干正经工作的。

胡斌看来和老五关系好，来了就找老五。

原来两个人是初中同学，老五曾经读到初中一年级才辍的学，算是哥几个当中，上学上的最大的。

胡斌在市里一家饭店当厨师，总会隔一段时间来找老五玩玩，因为是同学还是老乡，胡斌来了，老五总买些酒菜招待。

几杯酒喝到肚子里，胡斌便话匣子打开，可劲吹在市里的生活，感觉在市里工作，有种特别的优越感。

老三老四老五听着胡斌的话，眼睛都是充满了崇拜，而老六更是神迷了，心里浮想联翩，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去市里工作呢？

终于有一天，胡斌再次来的时候，老六忍不住悄悄对他说：“斌哥，你们饭店还要人不？我想跟着你干！”

老六目的最主要还是想靠近冯小花，因为来这里打工也完全是为了寻找冯小花。

胡斌看看老六，不忍心拒绝，就说：“只怕你哥他们不让你跟着我干！”

老六见胡斌有意思让他去，就忙说道：“我哥他们不管我，我在这里太累了，实在不想干了！”

胡斌想了想，说：“跟着我干，刚去算是学徒，工资很低，你考虑一下！”

老六忙点头，说着：“没啥考虑的，工资低就低，反正跟着你学个手艺也不错！”

见老六态度坚决，胡斌就说了一句：“那你和你几个哥哥商量一下，想去就找我，我给你写个地址……”

老六忙找来纸和笔，胡斌就写下了地址。

胡斌走后，老六就想着如何给几个哥哥说，因为他知道，他如果要去市里干活，几个哥哥是断然不会答应的，但一想起冯小花那张清秀的脸，老六就下定决心，一定去市里干活，一定要个冯小花在一起。

老六于是开始想坏主意，不一会儿，一个坏主意就来了。